赤壁读石（组诗）

■徐泰屏

赤壁摩崖

战火熄灭。面目全非

曾经赭红的容颜

随一轮落日沉到了岁月的深处

且越沉越深

可故事还在，名字还在

凭着“人道是”的故事和名字

多情的苏轼，用醉眼朦胧的词赋

发动了一场持续千年的文化战争

所幸还有摩崖，

所幸江边的那堵摩崖上

还清清楚楚地錾刻着“赤壁”二字

羊楼洞石板街

一鸡公车，又一鸡公车的茶叶

吱嘎地从一块块青石板上颠颠碾过

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辙印

都是关于轻和重的故事

好似史页上的文字

一个个浓淡不匀

千百年后，沿着

一片茶叶荣枯的道路循迹而至

把一树树的江南

荣荣枯枯地看过之后

那些歇落在青砖黑瓦之上的呢喃燕子

让我停留在羊楼洞的某块青石板上

看到今天的许多结果

都不是昨天放飞的想象

葛仙山问石

如龟如鳖如兔如羊如牛如虎

一块块的大青石

都是葛仙山的孪生兄弟

把整个身体，斜斜地

倚靠在那块飞来石上

人，就想拍着石头问询一声——

葛洪在这里究竟活了多少天多少年

一树树的野樱花

开了多少次谢了多少回

那些苞茅草经历了多少春多少秋

一棵棵油茶树

结了多少籽榨了多少油

你不语，你默然无言

在这个没有隐私没有秘密的时代

我知道，不是你有多含蓄多深沉

只是因为你没有嘴，没有嘴巴

否则，你就会

一二三四地全部告诉我

赤壁古城墙

孙权的征召和鲁肃的调遣

赋予了你最初的责任和使命

在糯米、桐油和石灰的共同作用下

一块块零散的大青石，手挽手

肩并肩地走到了一起

然后，兄兄弟弟地

在陆水河边

站成了岿然不动的集体群像

防御和抵抗，是你明确的目标

以及许多活着的理由和想法

在刀光剑影里

接受战争的洗礼和检验

所有完成和未完成的任务

都是时间留给时间的记忆与念想

防不胜防。那些叠码的青石块

既是一种道理的堆积

也是一道千年不倒的岁月硬伤

让人在铜墙铁壁的另一面，看到了

“众志成城”的真模实样

雪峰山擎天一柱

那根绵长而浑圆的石柱

一年又一年，硬邦邦地

挺立在雪峰山的山顶之上

顶天立地。逼真而微妙的造型

是自然的造化与精彩

用形象说话。把一种追求和向往

天天向上地高竖在思想的天空

擎天一柱，

是一块石头的顽固与坚强

是一座山的勇敢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