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奶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了。我没有扭头去看——也没那心情。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来的，绝对是母亲。而且是怒气冲冲，为了教训我而来的——我刚刚对她发了脾气。那个人进来了，果真是母亲。这时，我的火气还没有消。我将自己武装起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母亲轻轻地走到了我面前，并没有“出招”。我这才发现，她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她将这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桌上，轻声说：“牛奶热好了，你慢慢喝吧。”说完，便向门外走去，顺手把门带上了——依然是轻轻的。浓浓的奶香扑鼻而来，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固了。隐隐约约，只听见那小闹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只觉得脸上有两条湿润的虫子在慢慢蠕动……

  为什么会这样？母亲，您不应该进来的，您不应该为我端来牛奶的！明明是我无理取闹，您应该责骂我才对啊！您知道吗，这比打我、骂我，更令我难受！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进杯里。啊，牛奶，真像一块湖泊，平静极了。透过它，我似乎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她劳累的身影。我开始忆起母亲了。她，总是奔波于菜市场、家和单位，她不仅要上班，还要一人承担所有的家务活儿：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每天早晨还要帮我铺床、整理房间。但尽管这样，我从未从她的脸上看出疲惫。她总是显得那么轻松，而且将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在每天清晨亲切地问我：“睡得好吗”；她会在我每天上学之前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她会精心准备我喜欢的饭菜；她会在我每天放学之后接过我的书包，端详着我吃饭的模样，细细倾听我那讲不完的学校里的故事；她会在我经历挫折的时候不断跟我打气；她会在我小有成绩的时候给我世界上最甜美的笑脸；她会……“她会”永远也举不完。可对于这一切，我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似乎我在上辈子就已在母亲身上存下了一笔感情的巨款，现在好任我挥霍。

  突然，一滴眼泪落在了牛奶里，打破了平静，也打断了我的沉思。眼前，还是这杯牛奶。我虽然没有喝它，但早已品尝出了它的味道——多么美味可口、多么耐人回味啊！它与一般的牛奶不同，它包含了一种特殊的物质。

明天，我要给母亲端去一杯牛奶。一杯这样香、这样甜、这样浓的牛奶。（周兮雅）

作者：周兮雅 长郡中学132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