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

周瑞云(赤壁)

旧中国积贫积弱，民族工业落后，没有开采、提炼石油技术，被洋人讥讽为“贫油国”。煤油、柴油、汽油全部依赖从国外进口，很久一段时期内，民间一直称煤油为洋油。

古时，只有大户有钱人家用油灯照明，且多数用的是植物油;也有的人家用蜡烛、松香、松木块、木条点燃照明。普通平民百姓常年四季无钱点油灯，生活规律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囊萤映雪、凿壁偷光”是古人比喻寒门学士勤奋苦读的育人典故，被世世代代后人广为称颂。孙康利用雪夜光亮孜孜不倦读书，寒窗苦学，才高八斗，终成国之栋梁。车胤从小好学不倦，无奈家庭贫困，只得用白绢布袋装萤火虫照明看书，勤学好问，飞黄腾达，官至吏部尚书。西汉匡衡无钱点灯，凿穿墙壁引邻舍灯光读书学习，成为宰相和有名学者。一代伟人毛泽东在上杭古田小山村昏暗油灯下写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光辉论著，指明了当时中国革命前进的道路为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鄂南山区尚没有通电，照明是用煤油灯，乡亲们还习惯称煤油叫洋油。那时，物资匮乏，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东西都限量供应，买肉、买布、买米和购买生活用品全要凭票证到食品所、供销社、粮店排队选购。煤油属紧俏物资，一般家庭都节约使用，能省则省。简单的煤油灯是利用废旧小油漆罐或用完的墨水瓶装上煤油，再在盖子上戳个洞，用铁皮做一个管子穿过洞盖，把棉线或布条制作的灯芯穿过管子浸泡到煤油里，如此做成一盏简易的煤油灯，火柴点燃即可照明。有的在油灯侧边不同方向凿制三根灯管做成吊灯挂在房梁上，点燃后照得满堂亮，效果不亚于今天的大厅吊灯，只是没有奢华的外表而巳。有的用铁丝拧成提式或握式把手，便于移动使用。有的用硬纸壳制作简单防风罩防风吹息灯火。年轻人结婚，女方嫁妆里总少不了两盏玻璃煤油灯，灯的外形如细腰大肚葫芦，灯头一侧有个可把灯芯调进调出的齿轮旋钮控制开关把握灯的亮度，灯头四周有外伸爪子固定灯罩。

细水长流，日积月累。会过日子的家庭主妇总喜欢把煤油灯的灯芯调到最细处，让黄豆粒般大小的灯光闪闪发亮，使家人远远望见便倍感亲切、温馨。有的人家为节油，平时吃晚饭不点灯，就着灶炉火苗慢慢吃，一举两得。节日里或客人临门的时候，她们会把灯芯挑大，增大亮度，给人一种热情、大方、豁达、宾至如归的感觉。每逢红白喜事，主人借来马灯或用自制多管煤油灯吊在堂屋房梁下，高灯远照，灯火通明。

小时候，学校要求以村湾组织读书学习小组，每组推选同年级学习组长，负责召集同班同学轮流到各家读书写作业，大家团团围坐在煤油灯下，温习功课，相互辅导。家长对爱学习的孩子从不吝啬，也不在乎点油多少，拿出家中最好最亮的油灯供我们使用。大人悄悄放下手中活计，进出走动轻手轻脚，生怕打搅大伙的学习氛围。长时间的油灯熏照，同学们口鼻难免吸入油烟，往往第二天早起洗脸发觉鼻孔和脸上沾满油污，擦洗过后的毛巾常常染黑洗脸水。有时因为挨灯过近，烫焦头发、眉毛现象时有发生。

冬天的山村夜幕降临特别早，为打发时光，妈妈常在油灯旁教我们做影子相。把煤油灯放在距墙不远的位置，人在灯前用手变换形状做成形似兔、猪、狗、猫等图影反射到墙壁上，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有时候，爸爸在灯光下教我们唱儿歌或者讲述历史人物故事，津津有味。

那时，群众业余文化生活较为单调，发电放电影是乡村人气爆棚的集会，热闹非凡，十里八乡的老幼乡亲们打着浸泡过煤油的火把前往观看。前照一，后照七。腿长身高者手举火把走在本湾队伍中、后头，照耀着一行人高兴而出，满意而归。

光阴荏苒，世事变迁。家乡早巳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梦想，照明点油灯的历史一去不复返。生活有了电，真的很方便。回忆起煤油灯下的岁月，总感觉那么遥远而又温謦，别有一种情愫，格外令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