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荷香润心田

上周六骑车路过家乡张德泰门前水塘，在随风摇曳的荷叶间，居然看见刚露尖尖角的莲花随风起舞，不禁勾起了我思乡的心绪。

记得六、七十年代，我家后面有丘田是又大又深的坑，无人管理无法种稻谷，我父亲把它裁削呈椭圆形，并继续加宽加深，渐渐地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塘。

小小池塘，水清冽冽，有两年赋闲着，第三年春天，我父亲买回藕种栽进池里，在门前小河里抓来一些小鱼、泥鳅、鳝鱼都舍不得吃，放进池塘。春夏之交，这片水面竟被碧绿的荷叶所覆盖，宛如一面翠色的圆镜。数百茎荷花，或亭亭玉立，如翘首的伊人，风姿绰约；或枕波而卧，似慵懒的女子，温婉可人。

荷塘，成了我们儿时的乐园。暑假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几乎每天我们几个好伙伴，先是趴在塘边，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变为一个个小小的圆，再看到“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田田荷叶，亭亭荷花，成了我们最要好的新小伙伴，是我们心头一幅隽永的风情画卷。偶尔下雨，仍不肯离去。雨丝纷纷扬扬，荷塘渐渐迷蒙起来，菡萏含露，香远益清，沁人心脾。无雨时，用手撩起水滴轻轻撒上花叶，水珠在圆盘上调皮地滚动，那时，想象的翅膀就在自由地翱翔。直到天黑，听见母亲深情唤儿的声音，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跟它告别。

再有时，我们几个好小伙伴，拿着家里木脚盆，到荷塘里去打一种名叫“水莲子”的水草回家喂猪。劳动之余，我们就会在荷塘里借荷叶莲花的遮挡打水仗、捉迷藏，或是捞鱼摸虾。阳光在荷叶上跳跃，偶尔从缝隙里漏下一点来，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金子一样。观赏着硕大清香的荷叶，我喜不自禁地摘下几片放在木盆里，傍晚，我抱着大滹荷花回家。母亲看到我手中的荷花，虽觉得可惜，但并没有多责怪我，而是说别把荷花浪费了，做菜吃吧。当时我童真地想：荷花能做菜吗？能吃吗？母亲拿了荷花洗净切碎放入大瓷盘中，又舀了一瓢面粉倒进盘中，加水搅拌，我趴在灶台上，眼巴巴地望着锅。母亲把调好的荷花刚倒入滚热的油锅，那沁人心脾的清香瞬时溢满了小小的厨房，馋得我口水乱飞，待荷花烧饼一出锅，我就迫不及待地撕起一块往嘴里塞，咀嚼了两下，就满口醇香，然后整个人就好像包围在这种清香里，犹如身在满荷花的池塘。

我喜欢荷花，喜欢它纯洁质朴，喜欢它清静而又优雅，羞涩而不忸怩。那一朵朵清雅的花儿，每一朵花瓣都是优美曼妙的舞蹈，每一朵花苞都是婉约抒情的小诗。我为“清水出芙蓉”而感叹，为自己内心得到的清幽而感叹，更为人生能有淡泊与宁静的境界而感叹。

而今父亲不在了，再也无人种荷了。回乡再见荷塘，想到季羡林先生种荷，种出了一片《清塘荷韵》，滚滚红尘中有多少人为追求物质而荒芜了精神啊。我暗忖，明年春天，我要在这方小池塘里种下一池荷，让荷塘美如画： 荷花舞逗蝶蜓飞，碧水盈塘鱼影肥。叶下蛙声收不住，频招狗吠鸟歌随……（周绪成（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