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套湖往事

袁俊(赤壁)

最近看到朱忠柱的一篇文章《悠悠千年沙套湖》，勾起了我对父辈们曾经拥有过“渔舟唱晚”水乡田园生活的回忆，也勾起了童年的我和沙套湖相依相伴的点点滴滴。

沙套湖，洪湖市第二大湖泊。我对沙套湖的印象，也仅限于童年，后来因为学业，虽然离开了故乡，但对沙套湖的思念却永远铭记在心。

我是地地道道的沙套湖人，湖离我家不远。从家里出门往东走500多米，再沿北直沟往北走1000多米，就能看到美丽的沙套湖。

盛夏季节，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湖面盖得严严实实的。绿叶丛中，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微微含笑。她与境内第一名全国第七大淡水湖——洪湖相比，的确显得过于逊色。然而，沙套湖同样自然天成，更可贵的是它具有朴实、无私、遇事波澜不惊的品格。她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瓶横卧在洪湖东北部燕窝、新滩两镇交壤处。千百年来，她不求回报地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依湖而生的沙套湖人，她是沙套湖人心中名符其实的母亲湖，更是铭刻了我童年的美好记忆。

沙套湖里的鱼全是野生的。春夏江水回涨、沙套湖因与长江相通，自然灌江纳苗，鱼的种类类似长江。每每捕鱼回来，家人们都要尝尝那种大则十几斤的青鱼、鳡鱼的美味，而像小鲫鱼、胖头鱼、白鲢鱼、武昌鱼，甚至是乌龟、甲鱼都是那个时代渔民不愿意吃的下等鱼。在那个年代，父亲说吃鱼都吃腻了。

那个时代的故乡，打开前门芦花绕绕，打开后门白水漂漂，是典型的水泽之地。冬天，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低语，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只小鸭的扑翅声，使月夜的湖面更显得孤寂和冷清。湖面上，北风凛冽，河水一改往日的活泼，似乎恬静地睡着了。

母亲曾回忆，早上4点多就要下湖，晚上八九点才上岸，每天要在湖里劳作15个小时左右。那时候一年的收成就靠捕鱼，有时候一天能捕80多斤到100多斤，差的日子只捕到10多斤鱼。母亲为我描述那年代在湖里冬季“夹纤网”的情景，就是天气寒冷，湖风吹在脸上有刺骨的感觉，手冻僵了，不停使唤，鱼都抓不稳，最主要的是由于长时间在湖面上劳作，没有吃的，又饥又寒又累，手酸背痛。上岸后，还要剖鱼、烧火、做饭、洗衣服，休息不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又要下湖捕鱼。母亲有时向我回味这段辛酸史，泪流满面。

长年生活在沙套湖的人，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代一代的沙套湖人靠“吃湖”度日。那时候，我们这些沙套湖放暑假的学生就是放牛娃，往往三五成群相邀到沙套湖放牛。早上吃过饭后，几个放牛娃就骑着牛，往沙套湖的方向走，到了沙套湖以后，就把牛的绳索系在牛角上，让牛在湖陂上吃草、吃荷叶，我们几个人就在堤上玩耍、聊天，聊了些什么，时间久远，也记不清了。

临近午时，我们就集体下湖去摘莲蓬，几个人在一起，约定要一起摘，不要摘远了，怕迷失方向，太远了水深，大家在摘莲蓬时还要互相叫一下名字，怕有闪失。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们摘了大约半蛇皮袋莲蓬以后，就上岸。上岸以后，几个人坐成一排，比赛吃莲蓬，看谁吃得快，专门吃比较嫩的，老莲蓬剥了壳带回家去晒。那时候，好像大家都不怕热。艳阳下，就这样在沙套湖畔晒着我们欢乐的童年。

到了冬季，是挖藕的季节。放寒假后，我就和大人们一起下湖去挖藕。印象中我曾跟随至荣叔、善超哥一起挖过藕。带的工具是一样的，一天下来，他们大人们不仅能挖到100多斤藕，还能捉到几斤鱼，而我呢，人很累，只挖到不足30斤藕，这也和自己不得挖藕要领有关。回来后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展示给家人看，家人还是很高兴的。

在我心里，沙套湖永远是童年时代的沙套湖，永远是生我养我伴我度过欢乐时光的沙套湖，永远是沙套湖人说不完道不尽的母亲湖。沙套湖朴实、无私、遇事波澜不惊的品格，永远不会改变，滋养了一代代沙套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