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乡村班车

许爱琼(嘉鱼)

清晨，一辆班车行驶在公路上。车窗外的天空有些灰暗，清风徐徐，草木皆深，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尽。一些花朵已然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日益成熟的果实，压得树杆弯下腰去，低头不语。

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使得偌大的班车，显得有些落寞与空荡。司机四十七八的样子，清瘦，干练，额头与眼角处显露出岁月的痕迹，车上一片沉寂。

前方的公路越来越开阔，路面清一色的沥青铺设，视线平坦地向前舒展。路的两边挤挤挨挨的风景树，多为红叶石兰，深红的叶子，像开满枝头的花朵。田野上看似平静，却不知有多少绿色的生命。虽然听不到犁耙水响，田间却留下机械碾压过的痕迹，泥土已翻新，能闻到阳光浸润过的泥土的清香，淡淡的，却是沁人心脾。田埂上少见农人的身影，他们的心思，一半在乡村，一半在城市。

看到许多骑摩托车的工人来来往往，我跟司机说:“这些人为什么不坐班车呢?这样骑车多危险。”司机说:“他们多是些农民工，心疼钱，只有下雨天或冬天就坐厂班车，有时也坐我们的班车。”我却在心底有了这样的期盼:阴雨天多一些就好，这样，乡村班车就不会这般寂寥了!

车子很快到达高铁镇，有一穿蓝色制服的年轻女孩下车，她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皮肤白净，十分灵秀的样子。司机跟旁边的乘客说，这个女孩子住在城里，天天坐我们的车上班哩。我在想，若是没有这乡村班车，她会不会失掉这份工作呢?车子在高铁镇上停了好几分钟，我巴望着有人上车，却没有等到一个乘客。镇上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行人寥寥。

过了高铁镇，班车在绿树掩映的公路上前行。沿途的村庄皆是楼房林立，房前屋后有果园，有花圃，美得胜过街市。再看那银色的水泥乡村公路，纵横交错，通向每一处僻静的乡村角落。那一条条干净整洁的路上不见人影。哦，这越来越美丽的乡村，却越来越像一个孤寂的冷美人。

该下车了，司机将车停下，我将六块五毛钱的车费交与他，向他客气地道了声“谢谢”。他回过头，朝我笑了笑。车上还有三个乘客，将伴着他驶向终点。

我不知道，这位素不相识的司机，在这寂寞的乡村公路上，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那一扇扇紧闭的铁门，何时能敞开;我不知道，那一条条银色的小路上，何时人群拥挤，无比喧嚣。但我相信，有“乡村振兴”的旗帜在飘扬，在召唤，她如春风拂过大地，她如春雨浸润心田。将会有更多的人回归乡村，回归故土，坐上这开往春天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