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天空在他的眼里是方的。后来他像鹰一样,飞出了大山,闯出了一番世界。现在他已是古稀之年,他富得让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他还是孤独一人,尽管他身边不乏热闹,但依然掩盖不住内心的寂寞。
于是他听从身边人的建议,在电视台、晚报上刊登了一则“谁有快乐出售”的启事,征求出售快乐之人,以十万元购买一笑,以百万元征求征求一个让他真正快乐的生活方式。
这则启事在城市如一重磅炸弹,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无数的人从书店里找从网络上搜索,渴望能找到千古奇谈,能博老人一笑。大家都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方设法地了解他的一切,希望能从中洞悉老人的心事,然后对症下药,找寻足以让他快乐的良方妙药。尽管应征者络绎不绝,但都失望而归。对于奇谈笑话,老人木无表情。这也难怪,老人一生传奇,下至山野笑话,草根之谈,上至宫廷趣事,万千人生,什么没听闻过?友人跟我说起这事,我说那些人笨拙之极,要是这么简单老人还用得着以十万求一笑,要听笑话,花个三五千元请个小秘天天读笑话听就可以了。要女人,老人还用得着花百万元,自己开家夜总会都可以了。友人说言下之意老兄你有独特法门获取老人的百万大元。我那晚是喝了点小酒,大言不惭地应道,用一个月时间,我定能找到老人的快乐之门。
我的话友人是相信的,这由于我的职业。我是“狗仔队”的其中一员,我们的嗅觉极其灵敏,无孔不入,主要有耐心,就一定有收获,一定能捕捉到大众想要的东西。我决定挑战这一难度。于是我以记者的身份,广泛走访老人的朋友、身边之人,了解老人的创业历程。经过半个月的深入探访,我认为我已了解老人了。我发现老人一生几近完满,已没有什么遗憾,唯一的疑点是我一直不理解,老人家财亿万,何以至今独身,难道老人就从没有爱上一个人?于是我认为老人最终还是被一个世上最普遍的事情困扰———那就是感情。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一个重要的线索,老人年轻时确实爱上了一个名叫艾美的女人。
寻找艾美不亚于大海捞针,亏得我职业习惯养成如猎狗的嗅觉,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了。不过艾美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我只能找到她的儿子,一个对我充满警惕的中年人。我是花了并不多的钱,从艾美的儿子手中买下艾美生前的几张照片的。艾美的儿子看起来生活并不那么宽松,见到一沓钱就什么也没问就将那些对于我来说很宝贵的照片卖给了我。我满怀信心地将艾美的情况告诉老人时,老人的眼睛只是在看着照片时亮了一下,随即又由黯淡下去了,挥手对我说走吧。
我不解地说,我为你找到了你深爱着的女人,虽然她不在了,但是起码帮你了却了一个心愿,难道这不是件乐事吗?
老人想了想,说,要是我深爱的女人,我就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一个背叛感情背叛爱情的女人,值得爱吗?
我听了明白了,我只知道他们曾经有爱,但不知道他们也有恨。
在我要离开老人的时候,老人叫住了我,指了指桌上说,这支票你拿去吧。
我说但是你并不见得快乐。
老人这时突然笑了笑,说虽然我不快乐,但是我仍要感谢你提供了她的情况,说实在的,我有时也想起她。
我到底没要老人的支票,但是我却成为了老人的朋友。大约是在半年后的一个中午,老人把我叫到他的府上。老人的气色很好,显得很快乐,他告诉我,他已找到了让自己快乐的方法了。老人接着放了段录像给我看,我看到的录像画面是一个古老的乡村,那里滴着檐水的低矮房屋、啃草的牛只,以及清澈瞳光的小孩子,画面背景音乐是一片蛙声和不知名的虫叫声,还有着清脆的童声……
我看着身旁的老人,老人微闭着眼陶醉地听着。我说我不明白,但是老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不过不久我就明白了,因为电视上、报刊上不断地有老人奔波于山区、边塞捐资建校的消息。
算起来,已经五年没跟老人见面了。我只知道五年来老人没有停下捐资建校的步伐,他已在全国捐建了三百多所学校,多个慈善机构也有着以老人名字命名的基金会。我突然很想对老人当年重金征求快乐的事情作个后续报道,我想这是大家都渴望知道的事情。
我是在老人的家乡找到老人的,当时老人正扎堆在一群人中,说得兴起。我感到这个偏僻的山村似曾相识,后来想起在老人家看到的那段录像,才恍然大悟。现在老人跟这个山村里的老人没有什么不同,看起来身体硬朗,显得精神。我问老人,你现在真的快乐吗?
老人爽朗大笑,难道你看不到我是多么的快乐吗?
老人跟我说快乐是靠自己去寻找的,别人帮不来。
晚上我住在老人在山村的家里,禁不住询问老人真正觉得快乐的原因。
老人很认真地说,因为我把钱都花光了。
听了老人的话,我一脸的疑惑,老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突然领悟过来,我肯定地对老人说,我懂了,我真的懂得了你的快乐。□黄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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