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幽幽

■程应来（阳新）

风徐徐而吹，繁花恣意盛开，绿柳恣意摇摆，而幽幽蝉鸣，则如轻柔缓慢的小提琴曲，或者激烈澎湃的钢琴曲，把夏季这个五彩缤纷的大舞台，装扮得别具生机和情趣。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蝉都会发声，雌蝉的乐器构造不完全，不能发声，是“哑巴蝉”，只有雄蝉才会发声，会鸣叫。斜阳若影，天色朦胧，雄蝉叽叽啾啾地唱着尘世的歌谣，雌蝉则闻声赶来，若即若离之间，仿佛也在上演一场人间悲喜。为此，我爱极这蝉鸣，炊烟的味道，糖炒板栗的味道，再加上时有时无的蝉鸣，实在是一种无言的体会与消遣。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池边垂柳如烟是那样浓绿，枝头的蝉儿嘶嘶鸣唱不已。不知道古时候的蝉鸣是否要比现在的蝉鸣叫得清脆和喜人，但是我知道，诗人笔下的蝉，一定是别有一番风韵和意蕴。宋陆游《思故庐》诗：“柴门入幽梦，落日乱蝉嘒。”柴门悠然入梦，梦里可是故乡的柴门？但是，日头落下去的时候，那些蝉儿们鸣唱的一定是同一首歌谣。诗人的胸怀，如梦似幻般的意境，怎能不让人爱上这蝉鸣，怎能不让人对蝉与落日情有独钟？

对于蝉鸣，不仅仅是一种喜欢，一种迷恋，更是一种敬仰。是的，区区蝉鸣，令我敬仰。我敬仰蝉在高处的孤寂，敬仰蝉在短暂生命里的忘我鸣唱。鸣唱光阴，鸣唱岁月的去不复返。“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如果你足够仔细，便会听出，蝉儿们是如此惺惺相惜，肝胆相照，仿佛曾与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一同行走，一同飞翔，最后终于重逢在花鸟依然的午后。

我们只有在树木绿茵处才可以看到蝉，而且，天气越热，蝉的鸣叫越清脆响亮。中午，蝉儿们的歌声尤其激越高昂，一蝉鸣起，百蝉齐唱，大有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之气势。而且，蝉鸣还极具穿透力，不管你在树荫下乘凉，还是远处或者室内，都能听到蝉儿们连续不断的叫声。有的声音尖而长，有的声音低而短。心情好的时候听蝉鸣，感觉像催眠曲一样令人昏昏欲睡，又感觉像天籁一样在催你奋进，催你警醒。心情不好的时候听蝉鸣，便格外多了一份思考：小小蝉儿能够不畏酷暑，不知疲倦，如此勤奋，我们又有何理由不努力呢？

七月流火，听一曲蝉鸣幽幽，在那寂静的夜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天边的明月已经升上了树梢，柔和的月光竟然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喜鹊。清凉的晚风仿佛送来了远处的蝉叫声，唧唧复唧唧，啾啾复啾啾，蝉的不知疲倦的精神，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活力与勃发精神。

蝉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是，蝉予以世人的意象却是高洁又空灵的，因而被写进历代的诗歌里，“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那清晰的蝉鸣声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身畔。

鸣蝉幽幽，这是胜利的宣言，更是对光明的执着追求，对生命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