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唤春燕归

周绪成(咸安) 

拂柳春风倩影双，轻盈灵巧噬虫忙。裁云剪水新泥嘬，巢内呢喃旧户梁。

一到春天，燕子们就像是赴一个久违的约会，倾巢岀动，装扮了整个天空。乡村错落的电线，成为燕子时而停歇、时而嘻戏的琴谱。燕子，春天的信使。燕子，是大自然鸟群中的平民大使，亲善大臣。

早有古诗为证“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老百姓也把燕子当作自己的家庭成员，从不驱赶，且细心呵护。因为主人知道，没有燕子的家庭会寂寞许多。

记得俺家新房刚盖好那阵，便有燕子飞临，整日飞进飞出忙着衔泥结巢，于是，我每天都在留意燕巢的变化，从只有一滴，两滴泥巴，到鸡蛋大小，再到拳头大小，在这对灵巧的小生命无数次来来回回的奔忙中，家的轮廓慢慢扩大了，没几天工夫一个新巢便初具规模。淡黄的新泥巧妙镶嵌于走廊上方的一个夹角。燕子聪明，知道利用楼板的三个面做窝，省料，牢固、避风。

“衔泥旧燕垒新巢，来往如辞曲折劳”。春天，燕子飞到乡村人家屋檐前，那些不知往返多少次垒成的泥窝，安在屋檐底下，给人一种祥瑞的希冀。燕子是报春的使者，它们衔起春天的泥，一点一点，营造着新的生活。燕子衔泥筑巢的辛苦，和我们做人做事一样，我体会得很深。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并不在乎燕子能否给我家带来吉祥好运，只是我家父母命运多舛，家庭不富裕，经历过坎坷痛苦后，更加认识明白：人和动物一样，无论卑微与高贵，每一条生命都在为生存不辞辛劳，每一条生命都在追求温暖和幸福。若我们无力为那些卑微的生命打开方便之门，至少不要给他们伤害和恐惧。每天听见那啾啾、啾啾的声音，我就从心底默默祝福燕子，安康好运。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作为候鸟，次年春天转暖，燕子又会奇迹般的再次光临我家。它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仿佛发现了自己的故居，三三两两停在院墙上欢唱、对话，商量着要不要在这个有着它们故居的庭院停留。那时父亲还健在，轻声告诉我说，别老看燕子，否则会被看飞的。我想也是，如果你家来了客人，你老盯着客人看，客人也会不好意思的。于是，我尽量放轻每一个举动，谨小慎微，装着没看到它们。

傍晚劳作归来，父亲用木桶把一天的灰尘困顿洗尽，然后很惬意地坐在热气腾腾的八仙桌上首，母亲早已备好小酒小菜。此时，燕子也已入巢，燕娘燕爹带着小孩，探出头来注视着下面的一家，时不时呢喃啁啾几声，这场景是多么和谐有趣，其乐融融啊！

每天醒来，我都会听到燕子的清脆声打破清晨的沉寂，叽叽喳喳的先是在老巢周围热身运动一会，然后剪着爽翅飞向遥远的旷野。据说燕子自身就是一台活的生物钟，可以感应太阳的起落，准时起居。小两口过着甜蜜的新婚生活，倒也安静、恩爱，相互守望，比翼双飞，早出晚归，日子和和美美。

看过母燕衔食喂哺雏燕，在母燕归来的瞬间，燕巢内几只黄黄的小嘴一下子都张开，叽叽喳喳地抢接母燕的食物。

一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观察燕子。那还是天刚蒙蒙亮的拂晓时分，一只燕子就从巢里探出小小的脑袋，左右晃动了几下，甜叫几声，然后噗哧一声就飞了出来，轻捷地冲进晨岚之中，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大约在夜幕四合的时候，燕子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巢，它们风尘仆仆地赶回，没有盘旋，如飞机降落，放慢飞速，直冲到巢口，再减速，找到“家门口”一缩身子就躲进了它们温馨的小巢。

春天有阳光明媚、和风丽日，也有斜风飘柳、淫雨霏霏的日子，燕子总和农夫们一道早出晚归，燕子们那小巧玲珑，乌黑透亮的身子落在电线杆上，错落有致，排列成灵动飞跃的五线谱，抒写出一首首优美飞扬的乐曲，奏响在老百姓心中。

柳垂斜燕贴湖飞，剪水行云剪翠微。熟悉旧巢无姓字，陌生新穴用心机。不攀富贵图金宅，非远贫穷入竹扉。风雨穿梭牵秀色，一经一纬织春衣。

燕子是春季天空的主角，亦是飞翔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