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在黑白中

陈契琴(咸安)

小时候，常听到村里的老人读《黄帝内经》《增广贤文》，他们一手执书，一手捻髯，摇头晃脑，很是得意。我非常羡慕。等到上了小学，我最先接触的古文是《三字经》《千字文》，年少懵懂，不知其意，读过就如过眼烟云。上中学时，学校的文艺汇演是诗朗诵，老师安排我朗诵高尔基的《海燕》，读着优美的文字，联想起一群海鸥在恶劣的环境下翱翔于海面的画面，愈加激发我学诗词的欲望。

工作后，执教的是英语，加上是重点高中的教学，任务重，又因生活的琐事，与我想学古文的初衷背道而驰。人到半百，能记住的古诗词寥寥无几。一次，在向阳湖“五·七”干校观摩，看到几间房的墙壁挂满了书法作品，多是诗词，那一刻，我决定学习书法。我想，通过不断地书写，一定会学到更多的诗词。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就拜师，买了笔墨纸张登门求艺。老师根据我的自身条件，让我从《曹全碑》入手临摹。一开始，我还闹了个大笑话。我学习了一周，连个“三”字都写不好，我却大言不惭地对老师说，字帖上的“三”字没有我写的好看。谁知老师听了，继续写他的书法作品，头也不抬，平静地说:那好啊，等哪天你出了帖，我一定让我的学生都买你的。听老师的语气，我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绝对不能退宿，调整方向，一边苦心练帖，一边虚心求教。写累了，我就看帖。看帖上每一笔的起、行、收。那时我还没有笔法、章法的概念，但通过看帖，我觉得《曹全碑》上每一个字都漂亮极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和老师说:字帖上的字真美。老师听了这话，停止了书写，抬头吃惊地问我:不是没你的字写得好嘛?从此以后，我每天除了临帖、看帖，还是临帖、看帖。每拿起一本字帖，先挑出自己喜欢的单字临摹，然后通临两遍。喜欢的字帖就反复临。到现在我还在临写《曹全碑》。碰到自己喜欢的古诗词，就以此创作，重复写，直到能背。我感觉通过书写来背诗词，比单纯背诵要快得多。记得我学书之前，我总是背不熟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但我通过抄写十来遍后，不需要刻意地记，很自然地就能记住了。

我每天在临帖、创作之间逍遥自在，乐在其中。如今，碰到我喜欢的诗词，先用硬笔记下来，再用毛笔写，不知不觉记住了好多我钟情的诗词。今年春，我被疫情困在闺女家，没办法写字，我每天就陪着五岁和三岁的两外孙背诗词。现在大宝能流利背出李白的《将进酒》《月下独酌》、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只要稍微提示小宝也能背出这些古诗词。疫情期间俩宝都粘着我，每天不吵不闹，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祖孙在古诗词中其乐融融。现在，两外孙都争着要来我家，要我教背诗词。

在素雅的黑白世界，视野与格局也日渐开阔。我每天见缝插针地练字，让退休的生活过得更充实和舒坦，身体也越来越好，深深地体会到“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真正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