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改变了仲由

■阮家传(温泉)

仲由，字子路，又叫季路，春秋时期鲁国人，现在山东人。他在未拜孔子为师以前，是一个十足的桀骜不驯的“公子哥”，经常找茬凌辱像孔夫子那样穿着儒家服饰的人。每每这样孔子总是忍让相向，不计较、不论理，以静应对仲由的无理取闹。慢慢地仲由被孔子的行为所感动，他穿戴整齐拜孔子为师，开辟了孔子有教无类的先河。从此，仲由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致于他今后的人生历程被载入了史册，以飨后人。

仲由是孔子三千学生、七十二贤士、孔门十哲之一。在孔子所有的学生中，列入《二十四孝》的仅三位，子路侍奉父母双亲百里负米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历来被后人所称颂。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他生性质朴，好勇逞强，性格刚直，每天头戴着鸡冠式的帽子耍威风，腰间别着用猪皮装饰过的剑显示自己无敌。在孔子周游列国十四年的时间里，仲由自始至终地跟随着老师，担负着司机和安保的任务。“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孔子说，自从我收了仲由为徒，无理的语言再也听不到了。

仲由是孔子所有学生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深得孔子的器重，也是唯一可以在老师面前发表不满意见的人。当孔子打算去楚国宣教天下大同的时候，路过陈国和蔡国时被围困了，整整断粮七天，随行的弟子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孔子回答说，君子虽然穷困，但还是坚持着，小人一旦遇到穷困就无所不为了。这是成语穷斯滥矣的典故，从这个“愠”字不难看出仲由耿直的性格和火爆的脾气，对老师表达的情感从不掺假欺瞒。不仅如此，他还跟孔子发生过面红耳赤的争执，以至于让老师对天发誓。当孔子师徒出游到卫国时，卫国有一个妃子要召见孔子，他出于礼节回拜，子路听说后很不高兴。“予所否者，天厌之!”孔子发誓说:“如果我做的事情不合乎礼和道，就让老天厌弃我吧!”像他们师生之间的谈话如此随意和轻松从古到今都不多见，足以说明仲由的伉直鲁莽。

仲由与孔老先生始终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印证了孔子“当仁不让于师”教育理念。在整部《论语》当中，仲由出现的频次最为活跃，也是孔夫子批评最多的学生。“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等等赤裸裸的批评语言不绝于耳。尽管如此，仲由依然对老师尊敬有加、崇拜有加，寸步不离伴随在老师左右。“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孔子对着其他学生说:“如果礼乐之道不能推行，我将乘着木筏漂浮到海外去，跟从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可见，孔子对仲由忠心不二、讲信义的品性是最为了解的。

仲由认为读书并不是成才的唯一路径，他发出了“何必读书然后为学”的感慨。如此坦诚直言，是孔子的其他弟子无法企及的。“由也升堂矣，未入室也!”这是孔夫子对仲由学问的评价，仲由的学问已经入门了，只是还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程度。但孔子对仲由治理政事的能力却给予充分肯定。鲁国时任权臣季康子问孔子，子路可以治理政事吗?“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孔子说:“仲由办事果断，让他治理政事有什么难的呢?”仲由办事果断到什么程度呢?“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孔子说，凭单方面的言辞就可以判决案件的，大概只有仲由吧!一般来说，判案的时候都会把原、被告双方叫到一起当面问询，然后做出裁决。仲由却把这个重要的环节给省了，他只需要听取任何一方的陈述就能准确地把案子给判了，而且原被告双方都心服口服。

由于仲由刚正勇毅，办事果断，他在后来卫国的宫廷祸乱中殉难，因为他信奉“君子死，冠不免”的儒家教条。卫国宫廷政变发生后，仲由毅然入宫护驾，当他刚刚踏入门槛的时候，对手挥戈击落了他的帽子。仲由认为，君子即使临死，也要穿戴整齐，在他系好帽带的过程中被对手砍成了肉酱。当孔子得知仲由的死讯后，嚎啕大哭，诉说仲由的鲁莽。孔子悲痛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忆起师生之间的点点滴滴时常常扼守叹息，直到临死前再也没有吃过肉酱了。